鐳神胡小波：3年后中國激光雷達公司將PK掉美國同行

編者按

        2021年被稱為智能汽車的元年，百年汽車業正迎來大變局。中國智能汽車品牌加速崛起，在海內外攻城略地。產業鏈上，一大批供應商脫穎而出，展現出非凡的實力。它們如同漫天的星斗，照亮了中國智能汽車的萬里征程?！稑O智談》欄目將走近這些星辰，探尋它們發光的奧秘。

　　“能夠決定全球激光雷達行業格局的也就中國公司和美國公司。再過三年，中國的激光雷達公司就可以pk掉美國公司。”

——鐳神智能創始人胡小波

1.暗夜車禍

　　2015年年初的一個凌晨，天空黑漆漆的，一輛轎車正以160公里的時速飛馳在沈大高速上。車的后排坐著一位中國光纖激光器領域舉足輕重的人物。

　　突然，車子一陣亂飛，在馬路上翻轉摩擦，車身嚴重變形，四個車輪也只剩下了一個。

　　車禍現場觸目驚心，車內的人頭破血流。幸運的是，坐在后排的重要人物撿回了一條命。他就是當時被稱為中國“光纖激光教父”的胡小波。就在前一年，36歲的他隨李克強總理出訪俄羅斯，是隨行的10名青年科技企業家之一。

　　事后調查發現，事故原因是司機犯困。劫后余生的胡小波當即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創立鐳神智能，研發激光雷達，服務于自動駕駛。他說這是上天的安排。

　　當然，胡小波這么做并不是心血來潮。彼時，谷歌剛剛發布了首款自動駕駛汽車“螢火蟲”。沒有方向盤，沒有剎車/油門踏板，甚至沒有司機，但車頂有一個近似圓柱形的大腦袋，價值75000美元。這個東西引起了胡小波的注意。

　　他認為有自動駕駛功能的智能汽車能大幅度地提升交通安全，并且堅信，做自動駕駛，不用激光雷達絕對不靠譜。

　　不過那時候，激光雷達是外企的天下，全世界僅有美國、日本、德國等少數幾個國家的企業有能力生產激光雷達，包括禾賽在內的中國激光雷達企業都處于蹣跚起步的階段。更艱難的是，那時的中國幾乎沒有自主品牌的車企在研究自動駕駛，更別說安裝車規級激光雷達了。所以鐳神研制的第一款產品是掃地機用的激光雷達。

　　按照外界的想法，做光纖激光器起家的胡小波做掃地機器人用的激光雷達簡直易如反掌，然而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般順利。這一次鐳神的研發部署基本全軍覆沒。

　　事后人們得知，原來胡小波采用的技術方案需要用到一家美國公司的芯片，然而2016年10月產品要量產時卻突然得知，美國這家公司與另一家中國企業簽訂了獨家供貨合同，還規定兩年之內芯片都不能供給其他的中國企業。

　　雖然很絕望，但頗具湖南人霸蠻天性的胡小波并沒有就此被卡住脖子。他迅速改變方案研制TOF單線激光雷達，半年后又開始研制TOF多線激光雷達。在經歷了4次迭代后，TOF激光雷達的性能已經與外資品牌不相上下。

　　這一次的芯片卡脖子事件，并沒有擊倒胡小波，反而讓他更強大。并且也堅定了他全國產化的決心，立志要讓外國企業再也卡不了自己的脖子。

2.價格屠夫

　　智能時代，得芯片者得天下。

　　當時正值中美貿易戰的前夜，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封鎖還沒有現在這么森嚴。但令人后怕的是，當時國內還沒有一家自主研發出激光雷達集成電路芯片的企業，大家的脖子都卡在外國人手里。

　　胡小波決定造芯。

　　這條路上，后發者要想追上先發者，沒有捷徑可走，唯有埋頭苦干。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光電子專業畢業的胡小波不僅是一個技術狂，而且也是一個工作狂，經常和研發人員一起廢寢忘食地工作。妻子吐槽說，他每天早出晚歸，一個星期連孩子的面都見不到幾次。

　　胡小波的努力沒有白費，2017年底，單線激光雷達接收端芯片終于實現了流片。半年后，鐳神發布了國內首創多線及固態激光雷達核心芯片。從此，中國終于有了一家可以自主研發出激光雷達集成電路芯片的企業。這方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承載了中國激光雷達企業自力更生的決心和夢想。

　　新的集成芯片批量供應以后，鐳神把激光雷達的量產成本牢牢控制在手里了，僅用原先5%-10%的價格就實現了此前相同的功能。此時，全球激光雷達市場即將迎來一家被稱為“價格屠夫”的企業，它就是鐳神。

　　就在芯片流片的那一年，鐳神把市場價高達6.8萬元的機械式16線激光雷達斬至2.2萬。兩年后，又把32線激光雷達從單價12萬元做到了6萬，次年更是降到3萬以內。同年“雙十一”，機械式16線激光雷達僅售6488元、32線激光雷達低至14888元。

　　僅用3年時間就把價格壓縮到了原價的十分之一。“價格屠夫”委實讓業界大吃一驚。不過熟悉胡小波的人都知道，他這只是小試牛刀。在第一次創業期間，他曾把脈沖光纖激光器的價格從20萬一臺降到低于8千元，一下子就把國外工業用脈沖光纖激光廠家市場占有率從95%降到5%，基本把他們趕出了中國市場。

　　不過外界也有疑慮，如此低的成本做出來的激光雷達真的可靠嗎？為此，胡小波做了一個驚人舉動。他用激光雷達砸釘子、砸核桃，砸完之后，精密的激光雷達依舊運轉正常。

　　有人說胡小波做人太高調。他回應說，我這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胡小波并非自吹自擂，鐳神的激光雷達也獲得了客戶的認可。當時迪拜國際機場計劃在敏感區域設置基激光雷達的安防，多家世界頂級激光雷達公司參與pk，但鐳神笑到了最后，以長達三個多月24小時不間斷作業的成績勝出。

　　就在鐳神在工業和安防等領域大殺四方的時候，一片更廣闊的天地赫然出現在胡小波眼前。

3.橫渡藍海

　　彼時，中國的新能源汽車迎來了爆發式的增長，蔚來、小鵬、理想等一大批新能源車企脫穎而出。不謀而合的是，他們都瞄準了同一個賽道：自動駕駛。

　　恰在此時，馬斯克說了一句被群嘲了兩年多的話，“傻子才用激光雷達。”當他說完這句話環顧四周時，發現在座的車企正拿看傻子的眼光看著自己。一時間，吃瓜群眾竟然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的傻子。

　　除了特立獨行的馬斯克，目前行業的共識是，要達到L3及更高級別的自動駕駛，激光雷達必然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零部件。胡小波放眼望去，有些興奮，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藍海，就看誰有本事橫渡到彼岸。

　　此時，橫亙在全球頂尖激光雷達企業面前的不完全是技術問題，更現實的是成本問題。當一臺車規級激光雷達動輒要幾十萬元，而一臺車要裝好幾臺這樣的激光雷達的時候，智能汽車就注定飛不進尋常百姓家。

　　激光雷達包括測距、掃描系統、發射、接收以及運算單元5大核心技術，其中掃描系統在激光雷達的成本占比超過一半以上，掃描方式從機械到固態是有效的降本方式。但什么樣的激光雷達適合上車呢？胡小波選擇了混合固態的方式，這種方式唯一運動的部件是旋轉棱鏡，不僅可以大幅降低功耗，還提升了可靠性。

　　在此之前，只有法國的法雷奧量產了全球首款用于自動駕駛的車規級激光雷達——僅4線的混合固態激光雷達。2019年，鐳神智能從難而起，直接推出了CH128線混合固態激光雷達，此后逐步降維相繼推出120線、64線、32線、16線等等，其中CH32線混合固態激光雷達成為了全球第二款獲得車規認證的激光雷達。今年的上海車展，他又推出了全新小型化的128線混合固態激光雷達CH128X。鐳神的車規級激光雷達設計壽命達10萬個小時，已經供應了超過2000臺給東風公司。

　　這一次，不僅外企無法卡住胡小波的脖子，而且胡小波還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完全獨立自主生產的1550nm光纖激光器。目前，光纖器件的成本占激光器成本的90%，激光器的成本又占1550nm激光雷達成本的80%~85%。隨著自動駕駛技術的發展，1550 nm光源的激光雷達正成為車企的香餑餑。

　　放眼全球的激光雷達企業，只有鐳神擁有自主研制1550nm光纖激光器及其核心元器件的能力，其它的都需要另外購買。不僅受制于人，而且價格遠高于鐳神。在極其擅長價格屠殺的胡小波面前，它們勝算不大。正因為如此，胡小波才敢放言，越是往高端、遠距離發展，越是往人眼安全的、1550nm波段的激光雷達發展，鐳神智能的優勢就越明顯。

　　從被外企卡脖子到成為全球激光雷達的頂級玩家，鐳神僅僅用了6年時間。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全球智能汽車的元年——2021年。

4.國貨之光

　　隨著智能汽車時代的來臨，激光雷達已然成了冉冉升起的風口，而胡小波就是站在風口浪尖的人。

　　人在風口，資本便像潮水一般地涌來，但胡小波卻唯獨拒絕美國資本。他說，美元基金進來后，公司估值可能會高一些，但公司后面有很多事情不好做。如果有美元基金，到時候可能就要去美國上市。現在中美競爭如此激烈，搞不好哪個時候就給你斷掉。

　　強烈的愛國情懷和憂患意識讓胡小波堅持全面自研。他說再過半年，鐳神就能做到不用任何外國零部件，100%國產化。除了供自己用之外，也會向全球的激光雷達企業供貨。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也標志著中國激光雷達企業再也不會受制于人。

　　“能夠決定全球激光雷達行業格局的也就中國公司和美國公司。再過三年，中國的激光雷達公司就可以pk掉美國公司。”在采訪中，胡小波底氣十足地說道。

        胡小波并非盲目自信，他說做出上述判斷主要基于三點原因。第一是中國的工程師紅利遠大于美國。第二是成本優勢。中國是汽車行業最大的單一市場，對激光雷達需求量很大，很多東西在美國生產的成本是以美元計，但在中國是以人民幣計，成本差價在6倍左右。第三在技術層面，高線束的機械式激光雷達國產的有比美國好的，低線束的沒差距。在混合固態激光雷達領域，中企的遠遠比外企好。1550nm光源的激光雷達，目前美國Luminar做的最好，但它最多只有半年的技術優勢。鐳神與之對標的激光雷達，很快就會出來，并且成本遠低于它。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掌握了激光雷達核心技術的鐳神在資本市場也走得順風順水。前不久剛剛完成了3億元C輪融資，估值超過30億元。

　　盡管身價過億，但胡小波仍然記得自己剛來深圳時的窘況。2000年春天，當22歲的他踏上深圳的土地時，身上只揣著東拼西湊的1600元錢，交完房租后只剩了10塊錢。他找第一份工作的要求就是管中午飯。這樣他就可以不吃早飯，晚飯只吃兩個饅頭。憑著10塊錢硬撐了一個多星期。

　　彼時的胡小波一定不會想到，20多年后的自己會成為中國激光雷達的領軍人物。如今，曾經的翩翩少年已然步入了中年，唯一不變的，是那顆追“光”的心。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激光雷達是一場馬拉松，現在僅僅開跑了一公里。當無數的資本和人力都投入到了這方寸之間時，必將有人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照亮我們的時代。